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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见侯
 陆侯当朝新贵, 裴如⽟则是被贬小官, 原本,裴如⽟的官阶,陆侯允他在外磕个头已是示好。不过,今晚的事论起来, 倒是他的人先跋扈了。

 故,陆侯亲自见了裴如⽟一面。

 原本,⽩木香认知中,裴如⽟已是难得的出众人物,见到陆侯时,⽩木香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陆侯只是简单的一⾝深⾊劲装,整个人却仿佛一把出鞘宝剑, 眉宇间蕴蔵着淡淡的锋锐之势。

 陆侯那如雷霆电掣一般的目光扫过时,不经意与⽩木香眸光一对,倒是有些讶然。妇人大多怕她,就是家中儿女也多有畏惧于他的,倒是这小小女子,好奇中带着坦然,唯独没有畏惧。裴如⽟成亲时,陆侯还在边疆, 略一思量便道“听说你成亲了,想来这就是你的子。”

 裴如⽟看⽩木香一眼, 见她完全没有低眉敛目,正大大方方瞅着陆侯瞧哪。裴如⽟自不会在这时说⽩木香无礼,他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子难堪,裴如⽟便也大大方方的望着⽩木香一笑“是,下官之⽩氏。”

 ⽩木香又给陆侯福了一福“头一回见侯爷,给您请安了。”

 陆侯摆摆手“不必多礼,坐吧。我与裴相亦是旧识,今晚底下人无礼,委屈你们了。”

 “侯爷折煞下官,不过是几间屋子的事,不当侯爷一说。”裴如⽟道“原也不当这时候惊扰侯爷,我担心大管事为难,听说侯爷尚未歇息,带內子过来给侯爷请安。”

 “虽说卑不动尊,你给我腾屋子还罢了,下人故意为难却不应当。”陆侯正⾊道“这也给本侯提了醒,沙场征战时顾不上这些,如今北疆靖平,倒是家里这些事得上些心了。”

 裴如⽟不好接陆侯这话,总不能说,你底下人的确是会给你惹⿇烦的。天⾊已晚,陆侯与裴如⽟道“你们就般回先时院中住,不然就是怪我了。头一回见你媳妇,无甚见面礼,这块⽟佩是陛下所赐,算是贺你们新婚之喜。”

 ⽩木香看一眼裴如⽟,不知当不当接。

 裴如⽟上前,恭敬的接了⽟佩“谢侯爷赏。我们那边儿已打扫得了,倒不必再来回调换。侯爷明儿一早必要到帝都陛见,不敢再多扰侯爷,下官告退。”

 “不用怕⿇烦,陆福,带几个人,帮着裴大人把屋子搬回去。”

 陆侯霸道,可见一斑。

 裴如⽟心知再争下去也争不过陆侯,带着⽩木香告辞离去。

 ——

 ‮腾折‬半宿,搬回原来屋子。

 裴如⽟在外客客气气的与陆大管事说了几句话,陆大管事客客气气的告辞。裴如⽟回到房间,⽩木香立刻倒了盏藌⽔,体贴非常的递给他“来,喝杯⽔,这一大晚上‮腾折‬的,累了吧。”

 忒反常,⽩木香什么时候这要体贴过她!反常必为妖啊!

 裴如⽟“嗯”一声,不动声⾊的接过藌⽔放在榻几上,往闱走动“要是累了就早些睡,时间不早了。”

 ⽩木香立刻伸手拽住裴如⽟⾐袖“别急着‮觉睡‬,我有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果然有事。

 裴如⽟坐在榻上,⾝上淡淡的沉⽔香萦绕,与⽩木香惯用的木香的香气织纠。烛光下,⽩木香的眼眸里映出两簇跳动的小火苗,她眼珠转了一下,好奇的问“陆家怎么突然又把屋子还回来了?”

 裴如⽟面无表情“都是陆侯的吩咐,你不也听到了?”

 “先前把咱们赶到那处破落小院,想来不是陆侯的吩咐。你得罪了陆家,是陆家下人给你难堪。”⽩木香虽是在问裴如⽟,说的却是肯定口气,她微微凑近了裴如⽟些。裴如⽟重在⽩⽟香炉里放几片沉⽔香,沉⽔香特有的幽香袅袅而上,裴如⽟闭眸不言。

 ⽩木香子急,轻轻推裴如⽟一下,裴如⽟这才张开眼“嗯,得罪了。”

 “你才当官半年,为什么事能得罪超品侯爵?”

 裴如⽟没说话,问⽩木香“你还不困?”

 “不困,你得告诉我,陆侯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手下做的这事的?”

 “这我如何能知?”

 “真不知道?”⽩木香眼睛瞪的溜圆,双眸中写着两个大大字,不信!

 裴如⽟反问“咱们在一起没有分开过,陆侯⾝边何等样森严,我如何能知他⾝边的事!”

 逻辑没有问题,⽩木香仍是狐疑“我虽然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可你一定知道,你就是不告诉我!”

 “那不如等你想出来再问我。”

 “我想出来还用问你?”⽩木香对着裴如⽟翻个大⽩眼。裴如⽟笑着挥一挥香炉里袅袅飘逸而出的清香,青⽩⾊馥郁的香气顺着裴如⽟的手飘向⽩木香,⽩木香皱眉“别总朝我这边扇这贵死人的香了,我不喜这种香,我这木香花的香气多好闻。”

 “你知道这香贵在哪里么?”

 “贵在少,物以稀为贵。”

 “这香是自乌沉香中取出来的上等沉⽔香,香气悠远素朴,还可定气宁神,最重要的是,沾染上一点便能持久不散。”裴如⽟将榻几上的香炉略略移开,清润宁静的双眸看向⽩木香。⽩木香心中一亮,忽然就明⽩了,瞪大眼睛,指着香炉说“因为这炉香!”

 裴如⽟但笑不语。

 “天哪,就因这一炉破香!”⽩木香不可思议,盯着⽩⽟香炉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就差眼珠子掉香炉里了。⽩木香问裴如⽟“是住这屋的人闻到这香,然后,认出这是贵死人的香,就想到先时住的咱们哪所无权无势,能熏这香起码也得是个财主,是这意思么?”

 裴如⽟双眸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汝子可教也。”

 “可就这么一点香,有钱就能用得起吧?”

 裴如⽟端起瓷盏,喝口藌⽔,垂下眼睫“天晚了,去睡吧。”

 ⽩木香瞥裴如⽟手边儿的⽟制香匣一眼“还有件事。”

 裴如⽟打个呵欠,自榻上起⾝,伸个懒,懒洋洋的往上走去。⽩木香“诶”了一声,裴如⽟宽⾐解带,外袍放到⾐架,一⾝中单回⾝看向⽩木香“你不睡?”

 ⽩木香瞪裴如⽟一眼,追过去“别想糊弄,给我看看陆侯给的⽟佩。”

 裴如⽟自袖中取出,递给⽩木香。⽟佩⼊手温润,带着裴如⽟的温度,挂在指尖儿,是块兽头⽟佩。⽟质自不必提,寥寥数笔雕工将兽头雕的栩栩如生,⽩木香瞧一回,直接就自己收了起来。裴如⽟看一眼⽩木香笼着⽟佩的袖子,⽩木香眼中精光闪烁,右手背到⾝后“看什么,陆侯不是说贺咱们新婚么。反正你是把陆侯得罪了,我收着比你收着有用。”

 裴如⽟摆摆手,指指,⽩木香立刻过去给裴如⽟铺设被褥。裴如⽟脫⾐作息,没再提兽头⽟佩的事。⽩木香其实还想打听一下裴如⽟到底是如何得罪的陆侯,看裴如⽟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何况,夜已深沉,便暂且作罢。

 ⽩木香睡在宽敞的木榻上,忽然想到,这次驿站的木榻宽敞的躺两个人都没问题,为什么睡木榻的还是她,而不是裴如⽟啊!

 第二天一早,⽩木香就把她应该睡的事给忘了,与裴如⽟一起洗漱后,裴如⽟再到陆侯那里问了一回安,这次并没有进院,只是在院外行礼。

 ⽩木香私下问裴如⽟“官场中,下官见上官都要如此么?”

 “知道驿站里有上官在,自然要守尊卑之别。”裴如⽟很平淡的阐述着事实。

 晨风拂过⽩木香的流海,⽩木香看向裴如⽟清隽的侧脸,想着她出⾝微寒,出门在外处处谨慎还罢了,裴如⽟这样的出⾝,官场之中竟也是这样谨言慎行,不肯落下半点不是。

 可是,这样谨慎的裴如⽟,到底是因何被逐帝都,远谪北疆的呢?

 还有,裴如⽟因何得罪的陆侯?

 倘是些微小事,有裴老爷子的面子,陆家下人焉敢折辱于他?

 ⽩木香突然问“裴如⽟,要是昨天陆侯不理此事,你要怎么着?”

 裴如⽟不解“怎么着?”

 “是啊,要是昨天陆侯不理,咱们是不是就要在那破落院子过夜了?”

 “嗯。”裴如⽟应一声。

 “嗯?”⽩木香挑眉。

 “过夜也没关系吧。”裴如⽟意态悠然,清风中染上一丝笑意的眼眸望向⽩木香“不用担心我,木香,我虽然出门少,并非吃不得一点苦头。”

 ⽩木香眉峰一挑,小声道“吃苦是吃苦,这跟受气可不一样。”

 “你没受过气?”

 ⽩木香叫裴如⽟问住,她偏头想了想,倘自己一行遇到侯爵大人,莫说被赶去破落小院,就是被赶出驿站,谁敢多置一词呢。她这样计较此事,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裴如⽟。

 ⽩木香仰着头“我受气没什么,我不想你受气。”

 晨光映⼊眼帘,黑眸中点点光亮升起,裴如⽟问“为什么,因为我是个大少爷?”

 ⽩木香撇下嘴,嘀咕一句“大少爷多什么呀。”快步走了。

 裴如⽟长腿一迈,抬脚跟上。  m.YOuMu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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