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齐鲁戡乱 (2)
谎言,但它至少不剥夺你自由表达的权利。让观点在言论市场上接受大众和时间的检验,总比以公权颠倒黑⽩、混淆是非、愚弄民众、打庒真理強。
在京大员里,还有不少没逃走的。肃亲王善耆(川岛芳子之⽗)被赶去挑大粪、搬石头;礼部尚书怀塔布被叫来拉洋车,挨洋人菗。他一边小跑拉车,一边回头笑道:“老爷别打了,这条路小人一天跑好几趟,不会拉错地方。”
由于慈禧跑得急,没做布置,留守京官全都茫然不知所措,更不敢同洋人接洽。
联军抢累了,想谈判,找到总理衙门保管大印的司员舒龄,示以议和之意。
舒龄把七八个⾼级员官召集到自己家,商量着一起去见洋人。
结果这些平⽇里的⾐冠禽兽因为被抢全成了⾐冠不整,舒龄不得不拿出自己的长衫给他们穿上,一同步行前往。
洋人开门见山,指明让奕劻和李鸿章来京议和。
武汉。
张之洞连夜致电各国驻海上领事,替慈禧开脫,说东南互保其实是各督抚按慈禧的旨意办的。
这么讲有两层深意:
一、慈禧最怕被洋人列为“祸首”严惩,绝不敢否认张之洞的说法,只会抱着他扔过来的救生圈感

涕零;二、既然慈禧默认了东南互保是奉旨理办,也就断绝了秋后算账的可能,给“抗旨”披上了合法的外⾐。
西贯市村是昌平最大的回族聚集区,也是慈禧亡命天涯的第一站。
村里有一座建于明朝弘治年间的清真寺,即以此为行宮。
太监找来两三个管事的到慈禧跟前回话,谁知几人只跪不拜。
旁人催他们磕头,慈禧道:“回回的教规我是知道的,除了真主,谁都不叩拜,你们不要強人所难。”
到了饭点,御膳是小米粥加炒⽩菜,饥不择食的慈禧觉得比宮里的満汉全席还美味。
用完膳,又传见寺里年纪最大的李某问话。
慈禧:“东光裕和西光裕这两家字号(商店招牌)还在吗?”
李某:“在。”
慈禧:“我十三岁那年跟先⽗去北边赴任,途经此地,坐的就是光裕的轿子。”
正追古抚今,院子里的伙夫大喊道:“娘娘们要是喝⽔呀,锅子里有开⽔,千万别喝凉⽔啊!”
李某的脸吓得刷⽩,赶紧出去喝阻。慈禧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劝止道:“他本是耝人,哪懂得这些个礼数?不必怪他。”
待了几天,传召昌平知州三次,始终未见其来,估计听到京城失守,已携带家眷潜逃。
慈禧叹息不已,说了一句⻩口小儿都懂的废话:“食俸禄的员官反不如老百姓有良心。”
又叫李某预备些大车和驮轿,准备第二天便走。
当晚,慈禧对李某道:“我们出宮时分文未带,今⽇已派人往京西取盘

了,但不知取不取得来。你们要是有银子,可先借用几百两。”
李某慡快应允。
来⽇清晨,两宮起驾。清真寺凑了⽩银九百两,大车二十辆,骡马三十匹。慈禧又要了一百枚


蛋,以备路上食用。
此去西安,长路漫漫,不知尚有多少磨难。临行前,西太后哭着对恭送她的民回道:“甲午之战,只有左宝贵效死疆场。想不到你们回教中倒出了个好人(左是民回)。”
又命太监取纸笔来,将接驾寺众的姓名一一登记,情动道:“我们若是到了西安,不论旨意不旨意的,非写个信来叫你们。你们可千万去啊!”
众人谢恩。
缓步走到大殿阶下时,慈禧又四顾道:“以后但有大清的天下,必发內帑(皇室小金库)给你们重建此寺。”
暮霭沉沉,慈禧洒泪上轿,一路西去。
宿命的棋子,摇晃着悲凉

局逐渐发酵。
汪康年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反动文章,称:“八国之兵,毁一国之都,已造成‘国亡而权政倒’的既定事实。国民不能无主,七省督抚当成立共公
府政,颁定宪法。”
不久,议会在海上成立,以不记名投票推举容闳为议长,严复为副议长。汪康年、唐才常等十人为⼲事。
议会还有一大堆秘密宗旨,归纳起来无非十个字:反对现权政,建立新府政。
亡清,真的触手可及了?
袁世凯不这么看。
以当前形势,决定未来国中政治走向的是列強。各国虽因在华利益的冲突明争暗斗久矣,但此番针对拳

却达成了难得的共识:惩办祸首,归政光绪。
显然,洋人对推翻清廷不感趣兴。后任八国联军统帅的瓦德西就指出:“无论欧美还是⽇本,皆无此脑力与兵力,能统治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这片土地。”
因此,把慈禧和一⼲主战派办了,推没有民族偏见、思想较为开明的光绪上台,维持一个和平稳定的国中,符合列強持续渔利的诉求。
至于这样的国中是否败腐丛生、贫富悬殊,就不是西方政客关心的事了。
对袁世凯来说,光绪上台等于判他死刑。
戊戌政变才过去两年,在皇帝眼中,袁世凯就是个告密求荣的小人。
据瀛台附近的太监反映,百无聊赖的光绪平⽇里最热爱的乐娱活动便是将“袁世凯”三个字写在纸上打靶。
大头听到这个消息时想必心情是很复杂的。
于是,当他从自己的儿女亲家、陕西巡抚端方的电报中得知两宮逃难团已抵达山西时,立刻有了主意。
即便有以乔致庸为首的晋商,山西在那个时代还是素号穷省。逃难团扈从又多,需用浩繁,颠沛流离的慈禧,难处显而易见。
袁世凯大手一挥,着人押运三十万两⽩银、二百匹绸缎、四十桶⽔果以及恩县龙须面等特产,火速赶往太原。
两周后,逃难团收到贡物。慈禧久旱逢甘霖,感动之情自不待言。
随扈的王文韶死里逃生,对押运官感慨道:“各省饷银未到,山东首先送来,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真正的燃眉之急来自北方。
每当国中陷⼊危殆,总能看到俄国垂涎

滴的⾝影。
二十万俄军从海兰泡开进国中,把在此地做边贸的六千多国中人押解到黑龙江,強行驱赶⼊⽔。
跑得慢的全部用斧头砍杀,跑得快的多被淹死,游过江者仅八十余人。
同时,在江北的华人聚集区制造“江东六十四屯”惨案,杀害七千多国中平民,忍残至极。
东三省相继沦陷,黑龙江将军寿山杀自,盛京(沈

)将军增祺被迫同俄国签订《增阿暂章》。
袁世凯和张之洞当即反对,慈禧也不予承认。
贪婪的沙皇对这个由地方总督阿莱谢耶夫签下的暂章亦觉不満。他同意废约,并酝酿更苛刻的索求。
俄军已打到山海关,大清分崩在即。
惶恐的慈禧急命李鸿章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赴京议和。
守旧派基本上都在浪迹天涯,视他为汉奷的义和团也偃旗息鼓。北上,已无

命之忧。
李鸿章闭目养神,想起前几⽇秘密拍给驻美公使伍廷芳的电报。
他指示伍廷芳伪造了一封由光绪具名的国书,令其亲递国美总统,內称“时局失控,举世

责,至属不幸。望贵总统作一臂之援,号召各国恢复旧好”
有亡国者,有亡天下者。对朝廷,他已不抱任何希望;但对生于斯长于斯且正在沉沦的这片陆大,他又岂能坐视不理?
登船离粤前,李鸿章屏退了所有送行员官,只召安徽同乡、南海知县裴景福⼊见。
炎天酷暑,李鸿章⾝穿蓝布短衫,靠着一架小藤躺椅歇息。
裴景福恭贺道:“公调补北洋,各国驻广州领事今早已得知电报,全都额手相庆。”
李鸿章颇为得意,捋须道:“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停了片刻,又道:“百⾜之虫,死而不僵。京师遭难,

本虽已动摇,但慰庭支撑着山东,香涛、岘庄(刘坤一)全都有定见,必会联络保全,不至于一蹶不振。”
可一谈到俄国,又无语了。
裴景福告辞

出,李鸿章道:“船还没来,先不用忙。”
于是喝着牛

,并以荷兰汽⽔待客。
裴景福又问:“公进京后打算怎么办?”
李鸿章:“洋人必会以‘剿拳匪’和‘惩罪魁’要挟我,而后注重兵费赔偿。至于数目多少,尚不能预料,唯有极力研磨,不知做不做得到?我已垂垂老矣,还能活几年?总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钟不响,和尚也就死了。”
言讫,泪比司马青衫多。
裴景福亦怆然涕下,辞别而出。
途经海上,李鸿章特意下船去了盛家花园,同盛宣怀彻夜长谈。
灯火明灭,月光黯淡。此情此景,竟比三十年前曾国藩和赵烈文的那场夜谈更显凄切。
临别之际,李鸿章给盛宣怀留下六个字。
和议成,我必死。
一国且不好谈,况八国乎?
更悲催的是,此番俄国铁了心要呑并东北。瓜分之祸,迫在眉睫。
感谢美帝
若非门户开放政策,二人转已失传一百年。
这套由赫德提出、国美力推的政策主旨有三条:一、各国彼此承认在国中取得的既得利益(如租界和通商口岸);二、国中关税自主,对运至诸通商口岸的各国货物征收统一关税;三、对自己势力范围內的他国船只,各国不得收取⾼于本国的港口税。
门户开放并非历史教科书所写的那样罪不可恕,至少在当时的绝境下拉了清廷一把,使之保全领土,免于裂分。
比如俄国想独呑东北,势必犯侵⽇本在这一区域取得的既得权益,遵循政策的列国便会起而反对,使之作罢。
当然,国与国的

往中,从来没有善男信女一说。维护国中的主权立独不是国美的义务,而是手段,其目标非常纯粹:商业利益。
在国美看来,觊觎国中的领土完全是不成

的表现——占了又不好管,还成为众矢之的。而只要大清臣民每人多穿一条洋布

子,就能保证本国的纺织工人不业失。
可惜,国美到晚了。面对这块快被分得差不多的蛋糕,山姆大叔焉能坐怀不

?
因此,门户开放就是帮迟到的国美享受利益均沾的政策。不管先来的人开了多少埠,占了多少租界,只要在这些区域能保证我自由贸易、公平

易即可。
归结到底,战争的背后是政治,政治的本质是利益分配。
第一个表态支持门户开放的是英国。
作为老牌帝国主义,英国的在华利益最多,最担心后到的土鳖因为没谈拢,在英商遍布的神州大地上火拼,导致几十年来胼手胝⾜积累的赃款丧失殆尽。
对⽇本来说,百年大计,防俄第一。只要能绑住俄国到处

摸的咸猪手,自己哪怕少得点也认了。
当然,再明⽩无误的事也需要人去推动。李鸿章指示驻外使节四处活动:对俄秘密

涉,对美请求调解,对德国道歉,对⽇本动之以种族感情,对英国许诺保护长江流域的商业利益…
离间的结果是:除了俄国,列強均对门户开放政策表示同意。
孤立的俄国把希望寄托到李鸿章⾝上,毕竟签过《中俄密约》,时论都以为老李是亲俄派。
打定主意后,俄国开始演戏,向各国递

了一份照会,宣称解救馆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俄军及其公使将撤退到天津,恭候清廷出派的谈判代表。
摆明了拆列強的台。
并向慈禧抛去橄榄枝,抢先承认其统治的合法

。
然而,放弃东北,意味着放弃清廷列祖列宗的陵寝之所在。慈禧再自私,也不敢行此不忠不孝之举。
李鸿章一到天津,就被俄兵保护起来,关着门不知搞什么暗箱

易。
等重新亮相时,列強都很紧张,以为他同俄国达成了“慕尼黑协定”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谁让大清国实力不济,只能玩以夷制夷的把戏?
李鸿章的腹案是:把国中从

战国打造为受害国。
故事梗概如下:拳匪是叛贼,两宮被劫持,宣战诏书是矫诏,八国联军来助剿。
按此逻辑,联军将领全成了李中堂的戈登将军(李鸿章早年打太平军时雇佣的洋

队队长),而国中对“际国维和队部”固然有赔偿军费的义务,却不再承担其他责任。
跟洋人打了几十年

道的李鸿章,一在谈判桌上坐下,便拿出一本《摩西十诫》,讽刺洋使道:“我建议,应该把第八条戒律修改为‘不可偷窃,但可以抢劫’…”
纵横捭阖下,议和条件还算温和,无非谢罪惩凶、改⾰总理衙门等,既无割地之虞,慈禧也无归政之忧。
当然,赔款纯属漫天要价,四亿五千万对应当时国中的人口,一人一两⽩银。
这么损的赔法确实有辱国门。
张之洞強烈反对,搞得李鸿章很被动。在给朝廷的电报中,他讽刺道:“香涛做官数十年,犹是书生之见耳。”张之洞反

相讥:“少荃(李鸿章)议和三两次,遂以前辈自居乎?”
浑然一副绝对。
李鸿章正⾊道:珍惜银两,从我做起。电报昂贵,四钱一字,不要动辄发表空洞的长篇大论了。
英美怕国中破产,曾主张把赔款问题移

海牙际国仲裁法庭仲裁核算,因各国

烈反对而作罢。
至于惩办祸首,洋人开列的黑名单第一位原本是慈禧,在李鸿章的力争下总算一笔勾销。
余下诸公,也就没有趣兴保了,甚至巴不得列強多杀几个这样颟顸愚蠢的始作俑者,以警示后人。
载漪及其子溥儁充军,载勋、赵舒翘赐自尽,毓贤处斩,刚毅在西逃途中忧惧而死,端王

团伙的其他成员或削爵或圈噤。
西太后的保守派班子凋零殆尽。
虽如此,当全权议和大臣李鸿章与奕劻将条约內容电奏西安时,慈禧还是大悦——竟然不用归政,竟然寸土未失。
逢凶化吉,盖有两端:英美为了自⾝利益帮清廷看家护院;东南互保替国中解除了

战国的⾝份。
因此,际国上并没有“辛丑条约”这么一说,正式名称翻译成中文很长:国中就1900年的动

事件与十一国最后的议定书。
⽩骨露于野,千里无

鸣
庚子之变给每个大清臣民的心头都打上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京北街头的“义和昌”“义和泰”等店面招牌夜一之间杳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德占区的“德兴”“德长胜”等字号。
平民冒充教民、⽇本人的奇闻怪事数见不鲜。俄国占领东北后,一些文人士子对“全归俄制”⾼兴至极,甚至公然宣称“有钱就好,无论俄华”
1903年,齐⽩石初游京北,记下了触目惊心的一幕:洋人往来,各持鞭坐于车上。买卖小商让他车路,稍慢即以鞭

施之。员官车马见洋人来,亦早早避让,庶不受打。几个国人侧立于大清门侧,手执马

,保护洋人…
1905年,周作人游京北。浓重的

霾仍然笼罩在京城上空,不肯散去:初来乍到,我们好奇,向客栈的伙计打听拳匪的事。他急忙分辩说自己不是拳匪,不知其事。我们不过是问他当时的情形罢了,岂料他却如惊弓之鸟,讳莫如深…
民国初年,钱玄同在京北做教员,雇了一个包车。车夫承认自己以前当过拳民,但其时已是一个热心的天主教徒,家里供奉着圣⺟玛利亚像,早晚祷告很是虔诚。
钱玄同问他何以改信宗教,车夫的回答穿透了历史的尘埃:因为他们的菩萨灵,我们的菩萨不灵。
我们的菩萨从来不关心信众的死活,倒是热衷于将他们绑架到权力斗争的战车上,乐此不疲。
拜毓贤所赐,山西曾是义和团的天堂,传教士的地狱。而庚子之后,则走向另一个极端。
地方官将理办教案当做第一要务,以教民之意为圣旨,随意捉拿“拳民”更恶劣的是,辛丑年山西闹灾荒,地方府政只赈济教民,无视平民,坐看其自生自灭。
结果,连曾经的反洋急先锋义和团的团头们,也纷纷⼊了教,理由非常讽刺:不受辱,不受气。
晚清最后十年,国中的天主教徒

增了一倍,达到一百三十万之众。
不知上帝在云端作何感想?
列強陆续撤军,俄国赖在东北既不合情理,也面临各国施加的外

庒力。
1901年10月,俄使向李鸿章提出以道胜行银的名义办约,掩人耳目,遭到拒绝。
俄人不断催

,七十八岁的李鸿章內外

煎,连月发烧吐⾎,卧

不起,西医诊断为“胃⾎管破裂”
直隶布政使周馥在病榻前悉心照料,曾听到探访之人劝李鸿章保荐直隶总督的人选。
李鸿章默然半晌,道:“继任有人在,我不想保举罢了。”
周馥清楚地记得,老头说话时,愣愣地望着窗外。
那分明是山东的方向。
1901年11月7⽇“內悦昏君,外御列強”了大半辈子的李鸿章撒手人寰。
⾝⾼一米八三的他,与伊藤博文、俾斯麦一道,被西方人并称为“当世三杰”一生写了两千六百万字,堪称劳模的他,却在国中这个动辄得咎的老大帝国,刷新了被人弹劾的纪录(八百多次)。
他是第一个拍X光片的国中人,也是第一个撰文介绍蒸汽机的科普作家。
临死前,俄使仍伫立

前,

他画押,遭到拒绝。
⽑子丧气而去,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李鸿章一边哀叹“毓贤误国”一边让于式枚代拟遗疏,鼓励慈禧振作发奋: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举行新政,力图自強。
恍惚中,他忆起二十岁上京应试时的情景。
彼时的大清,刚在鸦片战争中败给英国。但在文人士子看来,这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揷曲,天朝仍然具备万国来朝的实力。
李鸿章亦作此想,连写了十首《⼊都》,其中一句“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

封侯”广为传颂。
谁知,灾难一开始便收不住脚,揷曲竟是序曲,悲歌一放六十载,直至曲终人散。
一个甲子宛若一道轮回,在生命的尽头,李鸿章带着无尽的遗憾,口占一诗: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旌旗大将坛。
海外尘氛犹未息,请君莫作等闲看。
贤良寺,落叶秋风,寒鸦聒噪。
周馥发现李鸿章断气时,只见他“双目犹炯炯不瞑”
慈禧在行宮收到周馥的电报,震惊痛悼得失去了常态。少了这样一个“安危系之,存亡系之”的中兴名臣,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统治还能维持多久。
⻩花晚节,重见芬芳。李鸿章⾝后哀荣无限,追赠太傅、晋一等侯、谥文忠、⼊祭贤良寺。
能给的都给了。
直到1908年,李鸿章去世的七周年祭⽇,《纽约时报》还出专刊纪念道:“李鸿章和他同时代其他清国⾼官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拥有更宽阔的视野,远远走在时代的前面,并且预见到他的家国在即将到来的数年里会需要那些具有前瞻眼光和进步思想的人。”
也许,只有他的老对手伊藤博文的评价最为掷地有声: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和世界列強一争长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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